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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越現實與虛幻的分野,躍成玄靈裡的泡沫。
隔離了人世間所產生的距離感,恰似透過玻璃櫥窗來看著所有一切。
我只是一個努力成為平凡的人,並樂於享受有限的生命。
『生命的存在並不拘泥於特定的形式。』 風,如是說。
撕裂後的靈魂歸處,不是唯一的選擇,而那,也不只會是吞沒在黑暗裡的深淵。

2011年2月26日 星期六

[心情] 情難枕


這首歌,每當再度聽一次,心裡就再刺痛一次..
這麼多年來,感覺仍是依舊。

斑駁點滴的回憶以為早已塵封,卻總在不經意的時候,悄悄然又再浸蝕了心頭...


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RAD1GXToqDc
《情難枕》 林慧萍‧1993


在那年裡,發生了好多事。
自從父親車禍後,家裡一連串事情接踵而來。
那一年裡,父親在醫院裡度過的日子,也許多於在家裡。

那次車禍相當嚴重,父親大難不死,但卻受了重傷。
也因為這場禍事傷了股骨關節,才發現有骨質酥鬆問題,需要換人工髖骨關節。

當時我還是專科延畢生,白天上課補修學分,晚上打工幫忙家計。
那年在父親住院第二次更換人工髖骨的手術住院期間,是由我負責看護,之前數次住院期間,母親與妹妹已經辛苦奔忙家裡與醫院兩頭,照護到自己也很疲累,離開前一份工作,專注看顧責任,另一方面也由於學分已補畢等兵單,工作也不好找了。

緣份,總是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,但也就是如張愛玲所說的,

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,於千萬年之中,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,沒有早一步,也沒有晚一步,剛巧趕上了,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,惟有輕輕地問一聲:『噢,你也在這裡嗎?』


當時,她也剛進醫院當實習護士,分配到父親那床。
實習護士是最熱誠、最善良、最有愛心也用心照顧病患的,通常都是成了正職專護後才會開始變得冷血油條....(笑)
外貌清秀的她,長相有點像某位女藝人。再穿上護士服後的形象搭配下,簡直就是像天使一般。

因為接觸較頻繁,所以跟她還滿常聊天,而風趣的父親也似是刻意的搭拉著線,不過當時年少易害羞,卻成了種反效果,我們總是會在彼此眼神交會時羞澀的閃避,所以直到父親出院時,與她之間也僅僅只知道彼此名字而已,維繫著彼此間也僅是一種若有似無的好感。

畢竟那時候讓我在意的是父親的身體狀況,以及自父親車禍後,家裡當時逐漸如風中殘燭般的經濟狀況..

用心照顧父親的結果,在他出院後終於有了些令人欣慰些回應,父親的氣色比住院前更好,紅光滿面的精神頗佳,所以也暫時能放心了些。
就在這時候也才發現,心裡逐漸浮顯出對於她的思念,也正幽幽的醒轉過來。

徹夜難眠的我,提筆寫了封信,鼓起勇氣送到醫院櫃檯,請託職班護士幫忙轉交給她--刻意在用字遣詞上詳加有刻意雕琢的文言體所寫的一封信。

這招有效,沒多久後,收到她的回信。
她信裡說,因為她家教甚嚴,不許她交男朋友,所以通常她跟男生都會刻意保持距離,即使被同學拉去參加聯誼,遇到任何男孩的追求也都不會有後續。她也不明白為何會想回我的信...。

後來,我們就常在魚雁往返間拉近彼此距離,偶爾也會相約出去,或邀她到家裡來。
那時候的年代社會風氣較保守,不像現在的年輕人那麼狠殺,搞不清楚愛不愛就先搞全壘打。相約出去說是約會,其實也只是逛逛街牽牽手,吃飯聊天什麼的而已。

我們能夠相處的時間並不多,因為實習過後的她,就面臨畢業將準備聯考。

陽春三月裡出生的她,是溫柔美麗的雙魚女孩,就像痞子蔡筆下的輕舞飛揚。
當她生日時,在老妹的建議下,我送了香水給她,她很高興。在那時候那年紀,在我朋友圈中會送女朋友香水是較少見的。
也不知是否這初緣的印象所致,迄今為止,我也還保留著會送香水給女朋友的習慣。
收到禮物的她,看得出歡喜得心裡開出了花兒來,微紅的臉頰就像添了幾抹彩霞。
後來,我們就在一起了。

但如前面提及的,當時的她要準備聯考,而我自己家裡的狀況,也隨著層出不窮的事件襲捲折騰裡每下愈況,整個亂糟糟。
其實我們見面機會並不多,也沒什麼機會講電話。與她之間都是靠書信來往,且都是寄到她學校宿舍去。
與她之間說是愛,根本還不及,勉強只能算是青蘋果般酸酸甜甜的深深喜歡。
然而,我們之間相處的狀況,也只有我們自己才清楚,因為我們個性也是較為低調。

不久後,她畢業搬回東勢家裡準備聯考,我們約定好等她聯考完再跟我聯絡。
但是就在沒多久後,我也接到了兵單。

接連數次陰錯陽差,漸漸證明了我們之間的緣份,竟是如此淡薄。

父親以為我太羞澀,不敢向她開口要她家裡的住址,但當時的我年少氣盛,個性硬梆梆,不是她親自給我的,我連看都不想看。
後來父親以為我對她大概沒意思,也就沒保留下來。
現在猜想,她大概也以為已經有把住址給了父親,而父親應該會轉交給我才是,卻不知這會是一次錯過。

就在我從軍報國後沒多久日子,她也在聯考完後,依照約定到家裡來找我。
當時是老妹告訴她,說我已經去當兵了。而她也跟老妹說,我去當兵的事她並不知情。
老妹誤以為我對她沒意思,所以想趁當兵甩掉她。
因此也沒告訴她我當兵單位的聯絡地址,這是另一次錯過。

隔年,家裡經濟狀況徹底崩潰而破產,把債務清償掉後已經一貧如洗,所以家人討論,不如換個環境發展,就搬上台北來,而我也是在他們搬上來後才收到通知。

人生中,有些事在當下並沒好好抓住,就從此永隔,然而,時間卻並不會再回頭。
而與那位陰錯陽差錯過的人,也已經再不會有結局。


每個人,都會有脆弱的時候。
然而,卻不見得都能夠有適當機會表現出來,獲得抒解。

搬上台北後,我的工作事業路上並不順遂。
而且在那時候,父親心裡一直無法擺脫連串身心打擊的陰影,有一段時間還總認為自己是已經殘廢了,沒用了,終日在酒杯中自我麻痺,而老媽要撐起一個家也搞得精神快崩潰。
老妹也已經結婚,對於她自己的家庭與婚姻,有更該屬於她承擔經營的責任。
小妹當時還小,家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根本不清楚。
而我,是家裡唯一獨子,又是長兄,面臨這種狀態,根本不能為自己保留任何脆弱,與喘息的機會。
所以啊,我很早就練就出言行轉逆內心狀況的本事。
只有跟我很熟識的朋友才會明白,當我心情越低落時,就會玩越瘋看似越開心,完全相逆的表現。
這已經是種習慣了,逼自己要堅強,不許自己表現出脆弱中,而不覺成為了根深柢固的慣性。

也許,果真是磨練吧,我工作一直都很辛苦忙累,連身體健康也犧牲了,連身材外貌也在短時間內轉變得像似另一個人般。
就這麼折騰奔忙裡過了數年,偶爾還是會想起她,但是眼前生活都還未有個安定,也無心力再去思考是否該尋找她的事。

沒多久,就發生了九二一大地震。
這地震災情最嚴重的地區之一,就包含了東勢,也就是她家所在。

我一直沒辦法找到完整的九二一地震傷亡名單,確認她是否還在這世上。
然而,我更知道,並不是找不到,而是不願去找到,因為不願,也不敢去面對若她名列在死亡名單上的可能被證實的那一刻。

隔年的某一天晚上,我夢到了她。
她柔柔的告訴我,她已經找我找了好久,終於找到我,讓她歡喜的鬆了口氣。
看見她的眼神閃掠過一絲悲傷,我握起她的手,冷冰冰。
問她,冷不冷?她搖搖頭,卻欲言又止。
將她擁在懷裡,強忍著眼中淚,問她過得好不好..
雖然在夢裡,但在那個夢中的我很清醒,知道是在夢裡相見,也猜知出了一切。
她幽幽的說,只要能找得到我,一切都好了。
我將她擁得更緊,身上也不住的顫抖著,強忍著幾近潰堤的難過。
不久後,她就說,該是時候離開了,交代我要好好保重,好好活著,要快樂幸福。
我點點頭。她輕推開我,別過頭去,走入另一扇門,隱去...
這時候,我的淚水才終於掉了下來。
夢醒後,發現枕巾與臉頰上都已濡濕。


本來,我還存著一絲希望,若有緣的話,也許有一天還可能再見吧?
直到那個夢,似夢也似真,讓我打消了去查證的念頭。

我不想去確認真相,倘若她有在死亡名單內,那不是更令人難過..?
若她還活著,那麼多年不見,況且她的條件也不錯,也許已經遇見疼愛她的人了吧,那麼我又何需去打擾呢?
更何況,我身體因為過勞損壞得太嚴重,整個外型也已經變得徹底不同,即使見了面,她應該也認不出來了。
在她記憶中的我,再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。

所以,就這麼當成一段曾經年少的回憶,靜靜流淌在時間的河裡就夠了。
人生嘛,不就是這樣嗎?

這幾年來,各地地震頻仍,每一次重大地震的消息,難免還是會讓我在心裡又勾起到這段曾經。
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回憶,總又在不自覺裡悄悄流溢出來..
現在的她,其實是很幸福美滿的。
有著疼愛她又上進的另一半,可愛乖巧的孩子,同在美滿幸福的家庭裡歡笑著...。
我一直如此的認為,也堅持著如此認為。

只是不明白,為何眼淚又莫名其妙的掉下來...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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